《對賭》：德撲高手如何利用本能做出最佳決策？

《對賭：資訊不足時如何做出高明決策》 的作者安妮· 杜克原本是一名賓夕法尼亞大學認知心理學博士，但卻轉型為一位職業德撲玩家，並在職業生涯中贏取了超過400萬美元獎金。 結合自己的學術和實戰經驗，安妮· 杜克開始為世界500強企業和投資機構進行科學決策培訓。

關鍵工具：

（1）時間旅行者（10/10/10工具）： 通過回顧或者展望10小時/10天/10 個月前（後）做出類似決定的感受或在類似情境下的應對，在短時間類建立理性決策框架;

（2）尤尼西斯合約： 通過機制設置避免做出衝動型非理性決策。

德州撲克的規則非常簡單，就是5張牌比大小，其本質是一個決策遊戲。 選手需要在平均2分鐘的一把牌局中，進行下注、跟注、棄牌、虛張聲勢或亮牌等多至20個決策。 安妮· 杜克發現德州撲克的本質和我們在生活和投資中最大的挑戰是一樣的：面對不確定的未來做決策。

而在我們的生活中，只有兩件事決定了我們的生活品質：我們的決策質量和運氣，對賭思維就是學習並認識兩者的區別。

普通人關注短期結果，高手關注決策系統

貝葉斯定理指出科學決策的第一步是要把對事物的判斷“概率化”，對賭思維則是將這種概率化的科學決策進一步“勝率化”。 我們不能說“我覺得下雨了”，而要說“我覺得有65%的概率會下雨”，進而說“ 我願意賭100元今天會下雨，因為我認為有65%的勝率。 ”

科學決策的一個境界是把決策水準和運氣分開。 如果一個選項A的勝率是65%，選項B的勝率是35%。 科學決策是堅定地選A，但是如果連續兩次結果都是B的話，我們應該改變策略去選擇B嗎？ 在德州撲克中，有經驗的玩家會告誡新人警惕結果導向的危險，不能僅僅因為眼前的幾手牌沒有打好就改變策略。

現實生活中，我們有時會因為他人投機數字貨幣賺了10倍便認為數字貨幣是好投資; 因為巴菲特2018年業績不如意便認為他的理念過時。 普通人關注短期結果，高手關注決策系統，這是科學的基本功。

用反射思維思維執行審慎思維的最佳意圖

人們傾向於通過短期結果改變決策系統，原因是我們習慣用諾貝爾獎得主、心理學教授丹尼爾· 卡尼曼提及的系統1（快思考）對現實做出反應，而非通過系統2（慢思考）謹慎考量。 這兩個系統也可以用心理學家加里· 馬庫斯的標籤更直觀地定義：「反射思維」（reflexible mind）和「審慎思維」（ deliberative mind）。

儘管“審慎思維”可以得出更加準確和理性的結論，但是我們沒有如此多的時間和精力通過“審慎思維” 進行所有的科學決策。 這是因為人類的審慎思維神經位於大腦的前額皮層之外一片單薄的區域，而這個區域要負責複雜的計劃、重大決策和社交行為規範。 總之，審慎思維系統很容易超負荷運行，而我們日常的絕大多數決策仍然是通過反射思維系統進行自動處理; 對於需要在數秒內做出關鍵決策的德州撲克選手更是依賴於反射思維的決策。

所以，我們的目標是用反射私我執行審慎思維的最佳意圖，即在潛意識中植入審慎思維的“快捷方式”。

下圖：人類的前額皮層（prefrontal cortex）

明確最佳擊球區，拒絕能力圈外的對賭

在電影《公主新娘》中，恐怖海盜羅伯茨（Roberts）追上綁架公主的幕後黑手西西裡人維奇尼（Vizzini）。 羅伯茨提議與維奇尼進行一場殊死智力較量，並倒上兩杯酒、掏出一包毒藥，背著維奇尼將毒藥倒進其中一杯酒中。 之後羅伯茨要求維奇尼選擇其中一杯，一旦選好兩人將必須同時一飲而盡，“飲完酒後就能發現誰是勝者，誰是敗者。 ”

維奇尼哈哈大笑，他列舉了一堆為什麼毒藥會在一杯酒中而不是另一杯酒中，他慷慨激昂地解釋了毒藥的起源、羅伯茨的伎倆和他的應對，最後篤定地選擇了一杯酒，看著羅伯茨喝完另一杯才一飲而盡。 維奇尼縱深狂笑：「你犯了一個典型的錯誤：永遠不要和西西裡人賭命。 “話音剛落剛落維奇尼便倒地暴斃。

眾人問海盜羅伯茨：「我們還以為毒藥在你的杯子呢。 ”

海盜羅伯茨回答說：「兩杯酒裡都有毒，我花了兩年時間才獲得最這種毒藥的免疫力。 ”

維奇尼犯的錯誤便是：沒有真正瞭解這次對賭背後的關鍵資訊（兩杯酒都有毒+羅伯茨對毒藥有免疫力）便妄圖進行決策，殊不知自己的勝率為0。 好的決策不一定因為它一定能產生好的結果（維奇尼贏得賭約），而是這個過程能夠準確表達自我認知（維奇尼對毒酒賭約的認知遠不及羅伯茨），從而拒絕參與能力圈外的賭約而參與勝率更高的賭約（比如武力決鬥）。

巴菲特則通過壘球的例子說明瞭在如何把對賭集中在自己的認知範圍（能力圈）以內：“你不需要對每一個球都揮棒擊打，你應該等待那個在你最佳擊球區的球。 ”（You don’t have to swing at everything, you can wait for your pitch. ）

下圖：巴菲特非常重視能量圈的概念

改善學習迴圈，優化策略和信念

每個人的決策過程中都有信念和策略的因素，這些信念和策略構成了我們決策的“快捷方式”，德州撲克選手在比賽中依賴於這些信念和策略進行快速決策。 同樣，當我們概率性思考時，不能單純將不好的結果歸咎於決策失誤，因為好的決策也會受到運氣和資訊不完整的影響產生壞的結果。 因此頂級德州撲克選手的做法就是，比賽結束后立即從大量混亂的決策和結果資訊中吸取經驗和教訓，將運氣和技能分離，將信號和干擾分離，嚴防以結果為導向的意識，改善自己的信念和策略。

下圖：改善學習迴圈

通過CUDOS原則避免自利性偏差

儘管結果受到運氣制約，但是如果認為所有的壞結果都來自於壞運氣，這種認知偏差則是“自利性偏差”（self-serving bias）。 實際上，運氣的成分不會是0%，但也不會是100%。

作者的建議是通過一個具有良好章程的團體改變自己的認知習慣，這些章程可以包括：（1）專注於準確性，包括針對求真型、客觀性和開放思維的獎勵; （2）事先讓成員明確責任性; （3）對各種想法保持開放態度。

在團體決策小組的建立中，最重要的一個原則是：不要與我們持有相同觀點以及享有共同知識的人創建決策小組，否則我們就會活在一個不斷重複和確認自己觀點的回聲室裡面。

此外，任何意見在博弈市場中的實驗結果準確率遠高於單一的專家意見。 也就是不要過於相信只提供意見而不參與博弈的專家建議，參與交易的專家得出了綜合意見正確率更高。

諾貝爾獲獎者羅伯特· 默頓在1942年和1973年的論文中定義了這樣的「理想型自我修正團體」的規範——即CUDOS：

（1）Communism（共有性）：數據屬於團體;

（2）Universalism（普遍性）：主張和證據無論出處均適用同一標準;

（3）Disinterestedness（無私利性）：對影響團體評估的潛在衝突保持警惕;

（4）Organised Skepticism（有條理的懷疑性）：團隊討論鼓勵參與和異議。

心理時間旅行和10/10/10工具：做決策之後不要後悔

哲學家們一致認為，後悔是人類能夠感知的最強烈感情之一。 儘管後悔可能是一種有存在意義的感情，但問題時後悔發生在事實之後，而不是之前。 正如尼采所言，後悔不能改變已經發生的事情。

作者的建議是採用10/10/10工具分析自己的決策：「如果我在10分鐘/10天/10個月前做這個決定，現在的我會是什麼感受？ “採用這樣的框架，我們會根據過去的經驗回答問題，並且產生對情緒更強的控制力。

10/10/10工具可以幫助我們快速地通過反射系統（對經驗和感受的回顧）執行審慎系統的意圖。 例如，我們可能在投資伯克希爾· 哈撒韋公司的股票后因為短期價格波動而經歷巨大的心理波動（下圖右）; 但是我們如果問自己如果我們在10天/10個月/10年前投資伯克希爾· 哈撒韋公司股票是什麼感受，我們顯然可以發現，投資這樣一家穩健的股票在短期出現波動非常常見，而在長期可以獲得穩定的回報。

這樣的快思考叫做心理時間旅行，可以通過調動我們的記憶使我們離開當下的焦慮，使用超大聚焦鏡頭審視生活給我們帶來的提醒。

同樣，我們也可以用10/10/10工具預先去對我們的決策進行快速的預演，優化我們的決策過程。

下圖：伯克希爾· 哈撒韋股價的長期和短期波動情況

傾斜：避免壞結果的情緒波動，導致反覆作出非理性決定

撲克玩家總是需要努力保持全面客觀的態度來對待瞬間得失，尤其在面對一個壞結果時：“壞結果會讓你的情緒產生波動，從而影響下一步的決策制定，讓你作出再次導致壞結果的非理性決定，從而進一步對你的決策制定產生負面影響，如此迴圈。 ”

這種概念叫做傾斜（tilt）。 當我們大腦的情緒開始波動時，我們邊緣系統（反射系統）就會關閉前額皮層（審慎系統），從而關閉了自己的控制中心，這種瞬間的情緒反應能夠將事情的嚴重性無限放大。 此刻我們要先辦法冷靜下來，並且不能在傾斜狀態下做任何重大決策。

同樣，我們也可以用10/10/10工具進行快速回顧：“我在10小時/10天/10個月前，基於這種傾斜的心理狀態做出了什麼樣的決策？ 這個決策的結果如何？ 回過頭來我當時應該如何做？ ”

下圖：《星際穿越》中的時間旅行

尤尼西斯合約：避免衝動性的非理性決策

荷馬史詩中的英雄奧德修斯也是一位心理時間旅行者，在他率領船員返回家鄉塞壬島路上，船員們會被塞壬歌聲吸引迩難逃死亡結局，所以每當船隻靠近塞壬島時，奧德修斯會讓他的船員們把自己綁在桅杆上並用蜂蠟堵住他們的耳朵。

這種利用過去的規則阻止我們現在犯錯的方式叫做尤尼西斯合約（Ulysses contract），其通過簡單而直接的規則避免做出任何非理性的衝動行為。

在大多數情況下，你無法做出一個百分之百不受干擾的預先承諾。 所以我們需要進行合理的事先規劃，比如扔掉家裡的垃圾食品可以避免我們在深夜吃下一大桶霜淇淋，而把投資帳戶中的閑置資金放在貨幣基金或國債基金里（如MINT和SHV），有助於我們避免衝動性的投資。

下圖：《荷馬史詩》中的賽壬傳說

反向回顧：從一個積極的未來開始逆向規劃

優秀的撲克牌選手可以比其他人更好的對未來進行規劃而我們能夠更加生動地想像未來而不受現狀扭曲時，我們的決策品質就能夠得到改善。

假設一家企業打算制定一項三年期戰略規劃，將市場份額從5%提高到10%。 那麼參與計劃的人需要每個人都想像自己拿著一份頭條標為“X公司在過去三年中市場份額翻番”的報紙，然後大家開始推導過程當中發生哪些事件、作出哪些決策、有哪些有利因素促成企業取得成功。

預先檢查：從一個負面的未來開始逆向思考

如果你對醫學名詞有所瞭解，或者喜歡觀看犯罪，那劇集你應該對一個名詞感到熟悉——驗屍。

預先檢查與反向回顧互為補充。 返校回顧設想一個積極的未來，預先檢查設定一個消極的位置。

同樣上文提到的這家公司在做規劃時，可以再度想像所有人拿著一份頭條標題為“公司未能實現預期市場份額，增長再次停滯”的報紙，團隊成員就可以設想一系列導致失敗的原因：新產品的延遲上市、核心管理人員的流失、競爭對手發佈新產品…… 再進一步的針對這些可能出現的問題請進行預案。

| 文：webchat 灣景投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