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日报：涉国家安全，农地交易成为美中关系引爆点？

北达科他州大福克斯市市长最近突然改变立场，表示将阻止阜丰集团美国分公司发展当地的玉米加工厂项目，因此前美国空军官员发布信件宣称该项目构成安全风险。这一事件反映出美方越来越担忧中国等外国买家购买美国农田的交易。

在北达科他州大福克斯市，阜丰集团的玉米加工厂规划用地。

两年多来，靠近明尼苏达州边界的大福克斯市的市长支持一家中国公司在城郊建造一座造价7亿美元的玉米加工厂的计划，理由是该项目有可能创造新的就业机会、增加税收，还可以为当地农户提供又一个出售玉米的地方。

然而在上周，一位美国空军官员发布信件宣称该玉米加工厂项目构成安全风险，因为它靠近12英里外的大福克斯空军基地(Grand Forks Air Force Base)。几小时后，大福克斯市市长Brandon Bochenski改变了立场。

“当涉及到国家安全，我认为经济就无关紧要了，”Bochenski说。“你必须态度强硬。”Bochenski曾是一名职业冰球运动员，在俄罗斯打过球，后来于2020年当选为大福克斯市市长。

Bochenski说，他和其他曾支持该项目的官员现在将阻止阜丰集团有限公司(Fufeng Group Ltd., 0546.HK, 简称﹕阜丰集团)美国分公司发展该项目。该公司仍拥有这片370英亩的土地。记者请求阜丰集团就可能采取何种措施置评，没有得到回应。

北达科他州大福克斯市市长Brandon Bochenski现在反对阜丰集团的项目。

这一事件反映出美国日益关切是否应限制外国买家、尤其是中国买家，购买美国农地或美国农业企业的能力。

国会议员等一些人称，他们希望确保美国的食品供应链得到保护，确保中国和其他外国对手无法利用美国土地作为间谍活动的据点。上周六，一个疑似中国间谍气球在美国领空被发现，随后在大西洋上空被击落，这加剧了人们对中国间谍活动的担忧。

北达科他州共和党参议员Kevin Cramer称：“大福克斯和阜丰成了更广泛讨论的焦点。”他几个月来一直对该项目表示担忧。他说：“整个国家都意识到，我们对此关注不够。”

一些人还担心，富有的外国所有者可能会推高价格，将美国国内农民挤出该市场，或试图绕过美国的环境标准。

北达科他州大福克斯市支持玉米加工厂计划的官员提到了该项目有可能创造新的就业机会、增加税收。

这篇文章发表后，中国驻美国大使馆表示，美国将从海外投资中受益。

中国驻美国大使馆发言人刘鹏宇称，中国反对恶意泛化国家安全概念，反对阻挠和破坏两国正常交往和互利合作。

围绕这场辩论的言辞已开始让一些国会议员感到不安，他们担心这些提案会激起反亚裔情绪。

得克萨斯州民主党众议员吴元之(Gene Wu)称，他认为美国经历了一波又一波寻找社区和群体作为替罪羊的浪潮，这与曾经促使人们打出“爱尔兰人无需申请”(Irish Need Not Apply)标语的情绪是一样的。

吴元之反对禁止中国、伊朗、朝鲜和俄罗斯的政府、企业或公民在得克萨斯州购买土地的立法提案，并参与领导了反对该提案的抗议活动。

根据《华尔街日报》(The Wall Street Journal)依照《信息自由法案》(Freedom of Information Act)提出请求后获准查看的一个美国农业部数据库，中国投资者持有的美国农业用地近年来大幅增加，截至2020年底，中国投资者持有的此类用地有近一半位于得克萨斯州。

根据美国农业部的数据，总体而言，截至2020年底，中国投资者，包括个人、中国实体或有中国股东的美国公司，持有超过33.8万英亩美国土地，其中不包括非农业用地。

这较2010年底的逾7.5万英亩大幅增长。

不过，根据美国农业部的数据，截至2021年底，在外国投资者总共持有的美国农田中，中国投资者所持农田占比略低于1%，外国投资者总共持有美国私人拥有农业用地的3%左右。

根据战略与国际问题研究中心(Center for Strategic and International Studies)全球粮食安全项目(Global Food Security Program)主任Caitlin Welsh与人共同撰写的分析报告，这在美国粮食生产中的占比不大，不足以威胁到美国养活自己的能力。

不过，其他原因引发了担忧。Welsh举例说，富有的外国投资者可能愿意为美国农田支付高得多的价格，从而有可能将美国农户挤出市场。她说，此类投资者对土地和水资源管理的关注程度可能也不及所在州本身。

美国与中国之间不断扩大的地缘政治冲突引起了对保护美国农田的关注，尽管两国的农业经济密切相联。根据美国农业部的数据，中国仍是美国农产品出口的最大市场，2021年中国从美国购买了价值近360亿美元的农产品。

在美国国会，议员们已提出两党法案，要在联邦层面上加强对外国人拟议购买行为的监督，或直接冻结来自中国、俄罗斯、朝鲜和伊朗的买家购买美国农田或农业企业的能力。

众议院的新共和党领导层已成立一个中国问题特别委员会，预计该委员会将评估美国农田的外资所有权问题。

但最重大的调整可能出现在州层面上，各州对采取措施限制或禁止外国投资美国农田的兴趣已经激增。据国家农业法律中心(National Agricultural Law Center)的数据显示，目前有22个州正在考虑采取措施限制或收紧围绕美国农田外资所有权的现有限制。

相比之下，在2021-2022年间，只有八个州就类似措施进行了辩论。14个州已经有了一些限制措施。

在南达科他州，共和党籍州长Kristi Noem和州议员已提出立法，将成立一个州委员会，基于国家安全方面的考虑来审查外国买家购买或长期租用当地农田的交易。

Noem称：“有了这道新程序，我们将能够防止那些讨厌我们的国家——比如共产主义中国——购买我们州的农业用地。”

在大福克斯市，居民们心存各种担忧，有人担心建设新厂后当地是否会有足够的水供应，也有人担心这座拟建的玉米加工厂是否会对大福克斯空军基地构成国家安全威胁。

Ben Grzadzielewski是大福克斯市的一个总承包商，他是该项目的主要反对者之一。他说：“中国是我非常担心的一个问题。除了北达科他州的大福克斯市，绝对没有人提倡中国企业。”

Ben Grzadzielewski一直是北达科他州大福克斯阜丰集团的玉米加工厂计划的反对者。
去年12月，美国外国投资委员会(Committee on Foreign Investment in the United States, 简称Cfius)得出结论，认为自身没有进行这方面审查的管辖权。Cfius是一个跨部门的联邦政府委员会，由财政部主导，负责从国家安全角度审查外资在美国的投资交易。

上周，北达科他州的两位参议员公布了来自美国空军的一封信，信上称美国空军观点“清晰明确：这个拟议项目对国家安全构成重大威胁，短期和长期内都有可能对我们在该地区的行动产生重大影响”。

美国空军一位发言人说，美国空军在Cfius审查期间遵从了财政部的意见，但当Cfius“判定自身没有管辖权时，空军部就该拟议项目构成的重大威胁表明了看法”。

联邦政府官员尚未详细说明在大福克斯市的这一威胁的性质。前官员表示，外国对手可能寻求利用可置身靠近军事行动地点的土地之上的优势，也许是为了追踪美国的活动，或试图从当地人员处获得信息。

曾任美国司法部代理副部长、目前在宝维斯律师事务所(Paul Weiss)担任网络安全业务联合负责人的John Carlin表示：“国家安全界感到担忧是有原因的。”他说，“我们知道对手想要接近我们的军事基地。他们想要使其在视线范围内，他们想要能够拦截无线电频率”，凡此种种。

在大福克斯，市议会周一经投票表决一致决定终止该开发协议，阻止涉及阜丰集团这个项目的建筑许可和基础设施。Bochenski和其他官员现在正将注意力转向该场地的替代开发选项。

Bochenski说，这次他将寻找一家总部设在美国或其盟国的公司。他说：“那就很理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