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及其后果，推演后乌克兰时代

• 战争打乱了生产秩序并重新调整了生产方向；
• 战争让贸易流向完全变化；
• 战争引发了通货膨胀；
• 战争的费用主要由公共债务的货币化进行支付；
• 以极度限制自由为代价，价格控制和配给可能会成功地抑制通货膨胀，直到和平 回归；
• 战争的后果充满了挑战，通货紧缩是其中的第一个。
• 在经济和财政上，乌克兰有可能赢得一场代价惨重的胜利，最终，其成本将由北约成 员国承担。
• 经历了七十七年和平后的战争

从1945年5月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到2022年2月俄罗斯袭击乌克兰，欧洲在其国土上享受了异常漫长的和平时期：77年。东南亚中南半岛(1946-1954)和阿尔及利亚 (1954-1962)的非殖民化战争发生在遥远的法国殖民地。南斯拉夫战争(1991- 2001年)是前南斯拉夫社会主义联邦共和国内的种族战争。

2014年俄罗斯闪电般吞 并克里米亚，以及后来的乌克兰和俄罗斯支持的乌克兰东南部分离主义分子之间爆发 了强度低但持续不断的冲突，这些应该更能唤醒西方公众对战争风险的意识。在七十 七年的和平时期，三代人出生并成长，从他们的父母、祖父母或曾祖父母那里听到了战争的消息，并见证了 1989年冷战的和平结束。在2022年2月之前，战争的经历， 特别是战争对经济和金融的影响，正在从集体记忆中抹去。

77年和平后被遗忘的战争经济学

忘记或忽视我们可以从过去的经验中学到的东西总是一种风险，与其拿马克•吐温所说 的话来比喻：“历史不会重演，但它会押韵”，不如引用桑塔亚纳的说法，”那些记不住 的过去注定要重演”。我们的主题是：我们可以从历史中了解战争期间的经济和金融状 况及其后果？根据数据的可用性和准确性，这些经验教训可以让我们对乌克兰当前的 战争的经济影响有_些理解？

由于其持续时间、广度和深度，一些战争——如拿破仑 战争（1803-1815年）、第一次世界大战（1914-1918年）和第二次大战（1939- 1945年）一对交战方和非交战方而言，在经济上都比其他战争更具挑战性。这些重 大冲突放大了战争要求对产量和生产结构、价格和工资、贸易流量和平衡、汇率、公 共财政以及货币的性质和数量的影响。它们提供了与战争相关的市场尾部风险进行定 性的素材。因此，我们将重点关注这些重大冲突，特别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就像今天 的乌克兰战争一样，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在一个全球化的时代。一战前传统的观点认 为，经济和金融的相互联系使战争变得荒谬，因此不太可能再发生战争。

此外，尽管关于29年大萧条原因的争论仍悬而未决，但没有经济历史学家会否认第一次世界大战 在大萧条中起到的作用。二战后建立的经济和金融秩序确实受到了战争间时期的影响。 —些人认为战争会刺激经济。但对于在本国领土上发生战争的国家来说，情况并非如 此。1913年至1919年间，法国的工业生产下降了 43%,德国下降了 62%,但英国 仅下降了 11.5%。相比之下，美国增长了 18.5%。

一个关键原因是征兵导致的劳动力短缺：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法国总人口 3900万，其中800万男性（占现役工人 的63%）应征入伍。2022年10月底，俄罗斯央行警告称，军事草案将加剧劳动力短 缺。乌克兰电网的破坏将加剧乌克兰经济活动的萎缩。经计算得出，乌克兰2022年第 一季度和第二季度的实际GDP估计萎缩了约三分之一，俄罗斯仅萎缩2.3% （但仅第 二季度年化率就接近8%）。

战争的影响在各部门之间也有很大差异，这表明资源的重新分配需要符合战争需求。 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一些法国工业部门（橡胶、皮革）的产量有所增加。雷诺的销 量翻了两番多。但是，由于生产的性质和离战场的距离过近，大多数行业的工业生产 都大幅下降。战前，战场所在的法国北部和东部地区生产了法国90%的亚麻布和铁矿 石、80%的钢铁、70%的糖、60%的棉织物、55%的煤炭和43%的电力。

同样，农业生产也受到严重打击。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德国和法国的小麦产量分别 下降了 47%和43% （其中45%的应征入伍者是农民）。在整个欧洲，小麦面积在战争期间有所下降，特别是在曾经是小麦出口国的国家（法国和沙俄，乌克兰肥沃的黑土 当时属于这些国家）。对沙俄来说，德国对土耳其海峡的封锁进一步削弱了出口粮食的 能力。

乌克兰和俄罗斯通过黑海达成的脆弱的联合国粮食出口协议让人想起了这一事件，并 说明了地理区域的重要性。

重新调整的贸易流

战争重塑了贸易流，创造了赢家和输家。事实上，阻止贸易流动以削弱对手往往本身 就是一个战争目标。1806年拿破仑对英国的大陆封锁被证明野心太大，无法成功。 1914年，英国海军部对自己在北海的优势充满信心，打算对德国实施封锁，但外交部 成功地反对了这一提议，因为外交部不想让中立国（挪威、瑞典、丹麦、荷兰）感到 不安。

因此，俄罗斯在2022年9月关闭或破坏欧洲主要天然气管道北溪1号，这并不是什么 新鲜事。欧洲对俄罗斯从欧洲大陆到第三国的海运原油的封锁，除非这些国家接受西 方大国规定的石油价格，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无论以何种形式，经济和金融战一直是 战争期间使用武器的一部分。

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欧洲小麦种植面积的减少被新世界（阿根廷、澳大利亚、加拿 大、美国）的急剧增加所抵消。1913年至1919年间，美国小麦产量增长了 27%。我 们现在看到美国、卡塔尔、阿尔及利亚等国介入，向欧洲提供了本应该俄罗斯供应的 天然气。

事实上，当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时，美国是我们现在所说的非常大的新兴市场。它是 一个净国际债务国，相对脆弱（像1907年金融危机期间），可能容易受到资本流动突 然停止的影响。美国的贸易收支几乎没有盈余（每年约5亿美元）。

四年后，由于其出 口的美元价值增长了三倍，美国每年的贸易顺差约为40亿美元，已成为国际净债权国。 与此同时，形成对比的是，法国贸易差额赤字从1913-14年的约15亿金法郎跃 升至191 5年的70亿、1916年的140亿和1917年的210亿。其资金来源于黄金和 夕卜国资产的出售，以及美国和英国提供的信贷。到战争结束时，法国从一个巨大的国 际净债权国（1913年为450亿法郎），变成了国际净债务国。这是由于黄金和外国资 产出售（35亿法郎）、俄罗斯、奥匈、德国和土耳其资产减记（230亿法郎）以及欠英 国和美国的债务（314亿法郎）。 

与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的法国一样，乌克兰也在付出代价：自2022年2月以来，乌克 兰的年度贸易逆差已从54亿美元增至82亿美元（相当于战前GDP的5.5%）,而其夕卜 债总额已占战前GDP的85%。1月份，俄罗斯的年贸易顺差为2000亿美元（相当于 GDP的11.3%）。自那以后，俄罗斯已经停止公布贸易平衡，但高油价和天然气价格 肯定增加了贸易顺差。

推高商品价格

外行人都知道通货膨胀是战争的一个关键经济属性，事实上历史学家可能会将战争描 述为最长期的通货膨胀。它出现在雅典和斯巴达之间的伯罗奔尼撒战争（公元前431 年至公元前404年）、罗马和迦太基之间的第二次布匿战争（公元后218-202年）、拿 破仑战争（1803-15年）、美国分裂战争（1861-65年）以及法国和普鲁士之间的 1870-71年战争期间。1918年底，英国、德国、美国、加拿大和日本商品的批发价格 相对于1913年的水平几乎翻了一番。在法国，这一数字几乎增加了 3.5倍；即使是中 立国瑞典也经历了价格三倍的增长。在此期间，商品批发价格的平均通货膨胀率每年 在15%至30%之间。在更接近我们的时代，以美国消费者价格指数衡量，通货膨胀也 在二战和越战期间加速。

自2022年2月以来，俄罗斯CPI的年通胀率从8.7%上升至12.7% （4月达到17.9% 的峰值），而乌克兰的通胀率从10%上升至26.6%。同期，欧元区的通货膨胀率从5.1% 加速至10%。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就像今天一样，商品市场是通货膨胀的主要传播渠道。以美 元计算，1914年8月至1918年11月，农业和工业商品的价格都翻了一番。

在劳动力短缺和物价上涨的背景下，提高工资的压力也非常大。1914年8月至1918 年11月期间，美国综合工资指数上涨了近60%,尽管其上涨幅度远低于物价。

用债务凭币化为战争买单

理论上，有以下几种支付战争需求的方式：税收、自愿储蓄、强制储蓄、对战败国征 税、通过货币创造和通货膨胀强制储蓄。

抛开对”超额“战争利润（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头几年，至少有22个国家采用了这种 税收）一向”流行”的税收不谈，历史揭示了人们对税收的厌恶。因此，战争通常会 带来公共赤字和债务。在法国，普通税收仅占第一次世界大战支出的16%。尽管1913 年政府预算略有盈余，但1914年赤字增至55亿法郎，1915年为168亿法郎，1916年为229亿法郎，1917年为284亿法郎，1918年为343亿法郎。政府债务增加了 1350亿法郎。在英国，一战期间国家债务上涨了 12倍；在德国，浮动债务增加了 184 倍。直到1917年4月6日美国向德意志帝国宣战之前，美国联邦预算余额一直接近平 衡。20个月后，战争结束时，美国的财政赤字为125亿美元。第二次世界大战复制了 同样的模式：1939年，美国联邦政府赤字为36亿美元；1941年底，赤字已增至120 亿美元。战争结束时，赤字为S20亿美元。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美国联邦债务从10 亿美元跃升至190亿美元；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债务从360亿美元增至近2000亿 美元。

自2022年2月以来，乌克兰的公共赤字增加了 4倍，从1530亿乌克兰格里夫纳增至 6060亿（相当于战前GDP的11%）,公共债务增加了 31%。公共支出的增加完全归 因于国防支出的增加，其中仅仅三分之一由增加的收入所覆盖。由于石油和天然气价 格高企，俄罗斯的预算一直保持盈余。

历史揭示了人们对印刷机和通货膨胀的偏爱，正如凯恩斯所说，战争是一个伟大的税 收收集器。货币贬值和债务货币通常在战争爆发时作为紧急措施引入，之后成为常态, 因为战争的持续时间往往超过预期或计划。在伯罗奔尼撒战争期间，雅典将其高质量 的银币转变为覆盖着银层的青铜硬币。在第二次布匿战争期间，罗马青铜币as （或 assarius）的重量下降了 83%。与发生在神圣罗马帝国的三十年战争（1618-48年） 部分重叠的是，基珀战争（1619-23年）是交战双方之间的一场堕落竞赛。从1789年 到1796年，法国革命者拼命印刷assignats,最初是一种纸币，后来据说得到了革命 中没收的教会土地的背书。从1797年到1821年，英格兰银行暂停了黄金支付；1797 年至1815年间，其流通纸币的数量增加了 2.44倍。1861年至1878年，美国财政部

（联邦储备系统还不存在）发行了美元，这是一种既没有黄金也没有白银支持的纸币, 只在一面印刷，另一面统一为绿色。

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时，世界经济处于金本位。纸币和存款以黄金为背书，可以自由 兑换。战争的爆发引发了一场鲜为人知但严重的金融危机，以银行挤兑的形式出现， 因为人们突然预计欧洲大陆的许多债务人将无法进行支付。在试图通过提高政策利率 来遏制挤兑之后，交战国家的央行很快做出了暂停国内纸币兑换黄金的决定。与法国 一样，德国也很快通过了允许央行贴现三个月期国库券的法律。许多国家暂停商业债 务和银行存款。在英国，为了保障贴现机构的偿付能力，英格兰银行做出了大胆的决 定，在贴现市场购买三分之一的未偿汇票，用纳税人的钱来承担相关的信用风险（所 谓的”冷藏”计划）。为了防止金融资产（股票和债券）货币化，从而缓解资本外流的 风险，许多国家关闭了证券交易所几个月的时间。 

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法国货币供应量及其对应货币供应量的演变提供了战争时期货币 创造的风格化事实。在负债方面，发过M2总量几乎翻了两番，纸币的增长速度快于 银行存款。在资产方面，政府端负债几乎增加了 16倍，对私人的负债“仅”增加了 3 倍。国际储备总额（外汇和黄金）翻了一番，但外债也增加了。自2022年1月以来， 乌克兰M1增长16.5%, M3增长13.6%;俄罗斯M2增长了 13.5%。

1914年之前，世界经济处于金本位制，这意味着它也处于固定汇率制度。交战双方货 币兑换黄金的暂停使其处于浮动汇率制度，并对黄金和美元贬值，因为美元与黄金保 持着独特的联系。到战争结束时，英镑和法国法郎贬值了约S%,但德国马克已经损失 了战前价值的一半。

自2022年2月以来，乌克兰货币兑美元贬值了五分之一；欧元几乎是十分之一。相比 之下，在最初的大幅下跌之后，俄罗斯卢布已稳定在比战争爆发前高20%左右的水平, 这可能是受到石油和天然气价格高企的支撑。

通过价格控制和配给解决通貨膨胀的症状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大部分时间里，实际的短期政策利率基本上是负的。在主要的交 战经济体中，通胀率徘徊在4%至S%之间，而通胀率至少快了三倍。第二次世界大战 期间，1942年4月（即1941年12月日本袭击珍珠港后不久），美国进一步推进了金 融镇压。根据美国财政部和联邦储备系统之间的协议，三个月期国库券的收益率固定 为3/8% （直到1947年6月），长期国债的收益率上限为2.5% （直到1951年3月）。 在收益率曲线控制的整个期间，CPI通胀平均每年约为5%。然后，实际利率再次急剧 下降。

政府往往通过债务、印刷机和通货膨胀来为战争买单。

但他们试图通过价格控制和配 给来抑制通货膨胀的影响，从而遏制通货膨胀的社会和政治成本。第三帝国统治下的 德国或许是这种抑制通胀策略的最极端的例子。第三帝国的战争支出（7000亿德国马 克）相当于战前名义GDP的九倍。他们的资金来源于对被征服者的战争征税（20%）、 税收（28%）和债务（50%）。帝国的预算赤字从1938-1939年的51亿德国马克上升 到战争结束时的2400亿；德国的债务从310亿德国马克增至3800亿德国马克（年均 增长率为52%）,其中三分之二的债务形式是三个月期国库券。四分之三的未偿票据由 银行持有，占九大银行资产的70%。在1938年至1945年5月期间，货币供应量估 计已从564亿瑞马克增加到至少3000亿瑞马克（年化增长率为32%）,对政府的债权 占其债权的60%。然而，1939年至1944年间，成品商品的价格只上涨了 10.8%，德国用三个极端措施确保了这一矛盾的结果：控制价格、控制工资和定量配给（每天 1900卡路里的食物配给）。总之，这三项措施阻止了人们将收入用于商品和服务。此 外，易货交易和黑市交易受到严厉惩罚。以限制自由为代价，强制（如果不是强制性 的）储蓄成功地抑制了通货膨胀。

自2022年10月以来，乌克兰通过连续停电实行电力配给。

善后工作的挑战

战争结束后，带来的经济和金融挑战不会在一夜之间消失。恢复和平也带来经济和金 融风险。和许多同时代的人一样，凯恩斯预计二战后会出现通货紧缩。一朝被蛇咬， 十年怕井绳。这或多或少地想起了七年战争（1756-1763年）、拿破仑战争、美国分裂 战争、普法战争和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发生的通货紧缩事件，大多数决策者都担心 防止再次发生大萧条。三个问题通常困扰着恢复和平的经济：恢复生产能力以满足平 民需求，解决外债和战争赔偿，以及清算剩余的货币。

一旦战争结束，产量就会惊人地迅速反弹。1919年至1923年间，德国和法国的工业 生产分别增长了 87%和37%。如果1923年恶性通货膨胀没有使其复苏脱轨，德国的 工业生产可能会走上与1924年达到战前水平的法国相同的道路。很久以前，约翰•斯 图尔特•密尔用仍然值得一读的话挑战了战后”奇迹”的概念：

”永久的消费需求和资本的再生产解释了各国从战争的蹂踵中恢复的速度之快 ….. 敌人摧毁的东西，将在很短的时间内被居民自己重建：他们迅速繁殖的财富，在任何 情况下都会被复制快速修复的可能性主要取决于该国是否人口减少［以及其有效人口是否［保留］与以前相同的技能和知识。”

用当代的话说，有形资本一直被折旧”摧毁”；但是，如果不受战争的影响，人力资本 可以用来重建，甚至可以做会更好。然而，重建战争期间被摧毁的生产能力意味着，

至少在某些部门，特别是农业，供应过剩替代了短缺，并推低了价格。1921年，法国 的小麦产量达到战前水平，但新世界（阿根廷、澳大利亚、加拿大和美国）的小麦面 积高出战前30%o 1918年11月停战后至1920年4月至5月，农业和工业商品的美 元价格持续上涨，尽管速度比战争期间慢。但到1921年底，价格已经下降了一半。农 业萧条将持续下去。

复杂的外债和索赔网络，包括战争赔偿，是战争的另一个典型后果。

第一次世界大战 结束时，法国欠美国40亿美元；英国欠47亿美元。法国还欠英国30亿美元。四分之一的法国外国资产（主要是在沙皇政权下发行的俄罗斯债券）已经变得毫无价值。在 这种情况下，德国将支付的战争赔款只能是一个非常敏感和有争议的问题。它确实毒 害了战争的余波，尤其是美国拒绝将国际债务的解决与德国的赔偿联系起来。

正如金德尔伯格所言，（在1815年和1871年）支付了两次，（法国人）准备接收。 甚至在1921年赔偿委员会估计赔偿额为314亿美元之前，凯恩斯就曾著名地指出， 赔偿额远远超过德国的支付能力。不出所料，他并没有说服法国人。20多年后，法国 历史学家曼图（Mantoux）对凯恩斯的分析提出了非常有效的挑战，以至于凯恩斯的 弟子们一直努力让他沉默。赔偿争议延伸至德国最终支付的金额。根据赔偿委员会的 数据，在1919年至1931年6月胡佛延期令期间，德国支付了 50亿美元（占预计应 付总额的16%）,或根据德国政府的数据，支付了 160亿美元（约占预计总额的51%）。

如今，赔偿问题再次迫在眉睫。欧盟外交政策高级代表表示，欧盟各国首都应考虑扣 押冻结的俄罗斯外汇储备，以支付战后重建乌克兰的费用。最近一项被淡化的提议建 议，只使用这些被冻结资产的回报来重建乌克兰。无论俄罗斯对乌克兰的侵略受到多 么强烈的谴责，这种谴责所对应的都应当是合理的战争赔偿被精心设计和校准，而非 随意的资产。同时，大家现需要知道，到目前为止，石油和天然气价格的上涨已经使 俄罗斯免于经济损失。

除了对欧洲地缘政治和国内政治（特别是在德国）的致命影响外，赔偿问题对汇率也 产生了重大影响。一战后尽管德国愿意支付，但法国没有对其财政进行清理。其浮动 （或短期）债务继续上升。结果，法国法郎在1919年初开始贬值。到1920年底，它 对美元贬值了三分之二。到1926年中期，它又损失了一半以上。在德国，德意志银行、 历届政府、商人和新闻界的传统观点认为，德国马克的加速贬值不是由德国货币供应 的加速通货膨胀造成的，而是赔款对国际收支的负面影响。在1922年的热那亚会议上, 为了在美国积累黄金后增加国际流动性的供应，人们同意持有以黄金为后盾的货币 （即主要是美元，在较小程度上是英镑）将被视为国际储备：黄金交换标准诞生了。

这个标准将持续到1971年8月15日，另一场战争越南战争导致尼克松总统暂停了美元与黄金的兑换。大多数伦敦人认为，这是一个声望问题［挑战纽约作为新的世 界金融中心］,一个教条问题 …..几乎也是一个宗教问题，丘吉尔于1925年S月做出 的决定，当时的英国财政大臣试图恢复英镑与黄金在战前的平价兑换，尽管英国的价 格在此期间上涨了三分之二，但在这一背景下，这似乎是有史以来最严重的政策错误 之一。它将这个仍然是经济强国的国家推入了通货紧缩。

1920-23年的德国恶性通货膨胀表明，不应对战后的货币过剩。1948年6月20日，
在美国强有力的领导下，西方盟国在后来的联邦德国实施了货币改革。德国人民知道 通货膨胀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得到了抑制，他们持有的德国马克毫无价值。结果， 没有人会接受用瑞赫马克支付，经济陷入停滞。自1945年S月战争结束后，易货和替 代货币（例如香烟）的使用已成为常态。用一个新的德国马克代替十个旧德国马克的 方案立即恢复了大家信心，释放了德国的生产潜力。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凯恩斯和他的同时代人共同的通缩预期出现了错误。冷战的立即 开始及其早期爆发点，如柏林封锁（1948年6月至1949年5月）和朝鲜战争（1950 年至1953年），可能已经至少部分缓解了通常困扰恢复和平的恢复问题。更重要的是, 大家从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犯下的政策错误中吸取了一些教训：马歇尔计划使有关赔偿 的讨论变得无关紧要；至少在欧洲西部地区，恶性通货膨胀的魔咒被驯服了。

代价高昂的胜利风险

在北约的支持下，在战场上，乌克兰的勇敢和机智成功地遏制甚至部分击退了俄罗斯 的侵略。然而，从军事和政治角度来看，冲突的持续时间和结果仍然不确定。最终， 乌克兰可能会通过加入欧盟和北约获得一些宝贵的利益。相比之下，可以肯定的是， 除了战争造成的人员伤亡外，它给乌克兰带来的代价已经高得令人无法忍受。据估计, 乌克兰的GDP已缩水三分之一。近五分之一的人口逃往西欧。通货膨胀率为26.6%。 此外，它的电网大部分被摧毁；其贸易逆差至少占GDP的5.5%;其外债总额至少为 GDP的85%;其预算赤字至少为11%,公共债务至少为65%;其货币也贬值了五分 之一。与此同时，俄罗斯不会轻易同意任何形式的战争赔偿。如果没有北约成员国以 新马歇尔计划的形式提供经济和财政支持，乌克兰将面临赢得代价高昂的胜利的风险。 但同盟国付出的代价是值得的。

（全文结束）文/他山之石